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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起航 (1 / 3)

        剪彩仪式后的第三个月,望海村的旅游旺季像涨潮的海水般漫了过来。架空观景台成了社交媒体上的热门打卡地,游客们举着手机透过钢构支架的缝隙拍照——镜头里,老榕树盘虬的根系扎在礁石间,潮水漫过时,根须便成了晃动的墨色线条。安然站在新建的酒店顶楼露台,看着白墙蓝瓦的民宿集群沿着海岸线排开,像一串被阳光晒暖的贝壳。手机震动,是财务部发来的季度报表,红色的增长曲线刺得人眼睛发涨,营收已经超出预期的百分之三十。

        “安总,东南亚邮轮公司的资料整理好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海风般的清爽,安然转过身,看见陆承宇正举着平板电脑走来。他穿着件浅灰色的速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浅褐色的疤——那是上个月勘察防波堤时,被礁石划的。他是三个月前从新加坡回来的工程监理,据说参与过多个国际滨海项目,第一次见面时,他正蹲在榕树下用仪器测量土壤酸碱度,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们真的愿意把望海村设为中途停靠港?”安然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航线图。蓝色的线条从新加坡出发,像条游弋的鱼,一路蜿蜒到这片海湾。

        陆承宇靠在露台栏杆上,海风掀起他衬衫的下摆:“我导师是这家公司的技术顾问,他看了我们的架空观景台设计,说这是‘人与自然的共舞’。”他忽然笑了,眼角弯出浅沟,“不过他更惦记王大爷的海蛎子煎,说比新加坡的海南鸡饭有烟火气。”

        安然想起上周的家宴。陆承宇跟着王德福学开生蚝,被溅了满脸海水,妈妈递给他毛巾时笑得直不起腰。那时他站在厨房门口,夕阳刚好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她正低头剥蒜,指尖被蒜汁辣得发麻,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像有小螃蟹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让市场部明天对接细节,”安然把平板还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触到了阳光下的礁石,温热粗糙,“下周安排视频会议,我亲自跟他们谈。”

        她转身时,手腕不小心撞到栏杆,陆承宇伸手扶住她的瞬间,两人的掌心贴在了一起。他的手带着海盐和泥土的气息,比会议室里冰凉的真皮座椅更让人安心。安然猛地抽回手,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却听见他低声说:“安总,你的设计图里,藏着比业绩更重要的东西。”

        邮轮公司的合作意向书签下来那天,望海村下了场罕见的暴雨。安然站在监理站的屋檐下,看着陆承宇冒雨检查红树林幼苗的生长情况。他穿着黄色的雨衣,在齐膝的滩涂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手里的测盐仪举得高高的,像举着面小小的旗。

        “这些幼苗得赶在台风季前扎根。”他浑身湿透地跑回来,雨衣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我调整了灌溉方案,用过滤后的海水浇灌,存活率能提高三成。”

        安然递给他条毛巾,是妈妈织的,蓝白条纹像海浪。他擦头发时,安然看见他后颈的皮肤被晒得发红,想起他这几周几乎住在滩涂边的临时板房里,防晒霜用空了三瓶,连做梦都在念叨“盐分浓度”。心里忽然像被潮水漫过的沙滩,软得一塌糊涂。

        “村里的老渔民说,这片滩涂以前能看见白海豚。”安然望着远处的雨幕,“如果红树林能长起来,说不定它们会回来。”

        陆承宇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枚月牙形的贝壳:“昨天退潮时捡的,像你上次会议上画的防波堤曲线。”贝壳内壁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映得他的眼睛亮亮的。安然接过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顺着手臂窜上来,麻得她差点把瓶子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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