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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收良医 (1 / 3)

        鬼子漏去三姓钢铁厂出苦力,刚干满一个月就结算了工钱跑回村里。为了把欠大队的借款还上,他找金书山凑钱,弟弟问:“你才干多长时间?满打满算才一个月,你也太没耐性了。”鬼子漏苦笑道:“别提了,那哪是人干的活,再干,得扒层皮……”

        这天下午,大队党支部开会研究了两个议题。一是为机耕队购买轻重耙,二是研究大队三个角色空缺人选。黄士魁首先起了话头儿:“自从咱有了一台75马力链轨车,大型机耕设备始终不配套,应该抓紧购买轻重耙,有了轻重耙,耙地就不愁了。”金书山说:“先上吉祥县、三姓县联系联系,看看价格。如果有二手的也行,能省下些钱最好。我看,这事儿由黄大哥你亲自联系比较妥当,需要的话,大胆配合你。”黄士魁一口应下,接着提出建议,让富久在大队团支书岗位历练历练,让黎红补上小学校民办教师出现的空缺。金书山则建议,说他二哥从三姓钢铁厂回来好几天了,还是让他负责民兵连长的差事。因为此前与金书山沟通过,加上支委们纷纷附和,决定就顺利通过了。

        富久得到大队团支书这个美差非常高兴,很多时间在大队部忙活,出黑板报、刷标语、写材料,活干的漂亮,赢得不少夸奖。这天,黎红看他用粉笔往大队部过道的黑板墙上抄写报纸内容,对他说:“你知道吗,你能当上大队团支书那是艾育花的功劳呀,是她替你说的好话,不然这样的好事不会落在你头上的啦。”富久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笑笑说:“我知道,我还欠着人家一块手绢呢,得想着还人家。”

        黄士魁心里牵挂着联系轻重耙的事,这天一早就去了一趟吉祥县。生产资料站的人告诉他,一副新的轻重耙大约三千五百元,还没有现货。回到客运站时错过了通往三道梁子的客运班车,便索性沿着官道从县城往四道岭方向走。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阵晃晃的铃铛声和嗒嗒的马蹄声。他站在路边,看着一挂马车从身旁缓缓驶过时喊问:“车上哪?”车老板子回头说:“四道岭。”他央求搭个车,见车老板子爽快地应允,紧跑几步追上去,一跃身就坐到了后车板上。车上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眯缝着眼睛笑嘻嘻问话:“哪儿的人哪?”黄士魁随口说:“红原公社长青大队的。”鸭舌帽男人哦了一声:“是孟家窝棚的,我知道那地方。”黄士魁说:“听你口音有一股曲麻菜味儿,是上江的吧。”鸭舌帽男人笑了:“是啊,辽阳那边的,来这边有大半年了,还没落下户口。我姓周,叫我老周就行。”车老板子回头说笑:“我们都叫他周大白话。”黄士魁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时有灰尘在车后飞扬。老周又打量了几眼黄士魁,搭话道:“看你不像个小白人呀?抱哪一角色?”黄士魁又打量几眼老周,心说这人穿戴干净利索,就是话有点儿多,随口敷衍:“是大队主任。”老周往头上推推卷了遮儿的鸭舌帽,探着身子问道:“队上有什么发展规划?比如副业规划,机械化规划。”黄士魁说:“大的规划倒是没有,链轨车有一台。那是去年政府给的,东方红75马力链轨拖拉机,只是一个车头,配了五铧犁,还缺轻重耙。”话说到这儿,老周眼睛一亮,忙接话说:“拖拉机不配套大材小用了啊!如果想配套,我倒是能帮助联系。”黄士魁不知他的话几分真假,连声问:“你能买?上哪买?准成不?”老周胸有成竹地说:“准成!我知道辽阳沈旦公社有两副,都七成新的。四组圆盘耙,每组十多个轮,宽有两米多……”黄士魁听他不是外行,既不急于应承,也不马上回绝,敷衍一句:“我琢磨琢磨。”老周继续说:“如果我给联系,估计看我面子还能把价钱往下压。不过,我有个条件。”黄士魁问啥条件,老周说:“我现在四道岭打游飞,如果帮你们买成这大件农机具,你大队得给我落户。”黄士魁说:“等我和书记合计合计,看看是啥意见。”老周建议买两副,还用手指头比划说:“如果买两副应该能把价格压到两千,到时候你大队留一副,我帮你卖一副。这样的话,那更值个儿。”这番话把黄士魁说动了心,正沉吟着,车老板回头插话:“别看老周能白话,但能办成事儿。”黄士魁终于表态:“行,咱先说到这儿,如果大队想买,我尽快来四道岭找你。”

        “啥?你说他能帮咱低价买一副轻重耙?能有这好事儿?”金书山在大队办公室听黄士魁说完搭车认识老周的过程,直摇头。公冶平也微蹙眉头:“这搭车认识的能准成嘛!可别被人忽悠晃荡了,这事儿要办岔纰了,咱可吃不消啊。”黄士魁说:“我不敢十分保准,但以我的接触观察,我觉得他不是说假话,而且有车老板子证实他是个能人。老周一心想在这边落户,他没必要骗咱。咱不见兔子不撒鹰,大不了开付一趟路费。”公冶平提醒说:“可以考虑,但要谨慎,毕竟四千多元不是小数。”金书山思忖片刻,终于点头:“我看这样,你先让他电话联系那边,看看人家那机具卖没卖,如果联系妥妥,咱再筹集钱。不过跟老周说好,等买成了轻重耙才能给他落户。”

        秦占友赶马车拉着黄士魁去了一趟四道岭。黄士魁把大队的意见跟老周和盘托出,于是老周给家乡沈旦公社打了电话,确定那两副轻重耙还未卖出,并谈妥了价格。黄士魁亲耳听到这些,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回村时,把老周带回来和支委们见了面。不几日,出纳员黄三怪就准备好了钱款,交给黄士魁时还有几分担心:“大哥,带这么多钱,你自己行不?用不用我或者大胆陪着你去?”黄士魁摇摇头说:“不用,多去一个人多不少费用。”金书山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把钱放好,毕竟这不是个小数。出门多提防多留神。”第二天起早的时候,艾育梅把钱均匀地卷在了一块红布里缝好,小心翼翼缠在了黄士魁的腰上:“记住,这钱一定要看好。表面上像没事儿人似的,留心着这钱带子的存在。不到交钱的时候,别取下来。”

        数日后,打包的轻重耙部件用马车从吉祥县火车站拉回村,吸引了很多社员围观。在村西杂树林边机车库宽敞的院子里,机耕队长贾大胆带领几个驾驶员按照图纸进行组装,大老周在旁边时不时地指导。贾大胆一边安圆盘一边说:“这回有了轻重耙,翻地不愁了。正好要秋翻地了,这轻重粑来得太是时候了。”老周说:“好马配好鞍,拖拉机就得配轻重耙,不然成摆设了。”贾大胆说:“听说,这轻重耙才两千一副,买的真便宜。”老周呵呵呵笑了:“沈旦公社那边看我面子,买两副才便宜的。货发来之前,我把另一副卖给了小五家子。知道我为啥这么卖力帮忙嘛,大队答应给我落户呢!”贾大胆拧完了螺丝,从铁架子上跳下来问:“落几队?”老周说:“二队。”贾大胆说:“好,二队好,二队会抓副业,二队黄士魁给打下个好底儿,年终决算比其他队至少能多开两毛。”

        黄士魁新官上任烧的第三把火有点迟,直到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才把卫生所缺医务人员的事儿提到了议事日程。在大队支委会上,他首先分析了现有医疗现状,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咱村三百多户,两千多口人,寻医问药成了问题。有句顺口溜编的现实,‘小病拖,大病挨,不行才往医院抬。’究其原因,我看还是大队卫生所缺医少药导致的。老百姓看病是大事儿,要办好合作医疗,关键是充实卫生所的医疗力量。我看有两个途径,一是自己培养,但培养是个慢功夫,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是外请,这是解决卫生所人手不够问题的一个捷径。这个问题我琢磨了很久,苦于没有像样的人选所以始终没提上日程,现在提出来,大家伙呛咕呛咕。”金书山说:“如果解决卫生所缺人手的问题,香芪比较合适。她挺爱医疗这行的,雍大牙忙不过来时,没少找她帮忙,最起码她能看懂说明书,还学会了抓药打针。”黄士魁说:“眼下主要是解决缺大夫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找一个像样的赤脚医生,但得给高工分,我建议给12个工分,不然好大夫不会愿意来。”金书山说:“给高工分好说,关键得有好的人选,不知你心里有没有谱?”黄士魁说:“我相中一个大夫,姓郝,人称郝大药包,暂住在小孤山。前些日子我媳妇因为我输钱惹气,病的邪乎,咋整也治不好,后来我找的郝大夫,吃了几副药,病就好了。”

        黄士魁染上赌习,一到猫冬时就总偷摸往牌店跑。虽只看小牌不推天九,但瘾头子大,耍上了就没有节制,常常是输时多赢时少,也时常会有人上门索要赌账,艾育梅跟他多生了不少窝囊气。有一次,黄士魁在闻大裤裆家看牌,黑白连轴转,输了三百多元,火上得不小,面对艾育梅根问,总说没咋地。可闻大裤裆一来劝说在家放赌往回捞捞,艾育梅就知道自个儿男人输上茬了,她数落道:“你咋不寻思当大队长图个啥,不就是图多几个补助嘛?你输那么多钱,这家还咋过?你没那两把刷子,拿钱砸鸭脑袋,真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当天晚上,闻大裤裆就把人领来了。作为村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设赌放局,窗子用大棉帘捂严严的,防止公社来抓赌的看见光亮。一盏大号的灯罩着北炕五六个赌徒,烟雾缭绕,如同阴间作祸的小鬼。放了一周的赌局,黄士魁场场不落,里外一算,也没剩几个钱,艾育梅白伺候局,心里更生气,说啥也不放了。赌局一散,黄士魁又上外边耍去了。从此,艾育梅倒在炕上一病不起,脑袋迷糊,眼睛怕亮,窗子成天用窗帘挡着。黄士魁见状,也很害怕媳妇熬不过这一关。他心里着急了,请雍大牙来看了看,推了几针大针管也不见好转。艾淑君不知道从哪里淘弄到偏方,用了也无济于事。请老姨给艾育梅跳了两天大神,病情却更加严重了。黄士魁心里没了底,用凉席把艾育梅卷了卷。艾淑君过来瞅了瞅:“育梅不能硬挺啊!我听说小孤山大队有个郝行一,说是城里下放来的,那人医道高,看好了许多病人呢!你赶紧派人去把他接来。”张铁嘴儿也说:“再不行,就送卫生院,可不能耽搁。”黄士魁不敢怠慢,忙让秦占友套车把郝大夫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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