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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穿越之票证里的烟火 (2 / 5)

        中层:放着修复耗材和备用工具,分了小格:有不同颜色的墨汁(淡绿色补粮票、赭石色补布票、淡黄色补油票,都是父亲当年用的牌子)、空白票证样纸(1980年代的,用来练补字)、压票重物(是块磨亮的青石,父亲传的,压卷曲票边用)、软毛刷(羊毛的,扫票证浮尘,“软毛不刮票纸,护着票面的图案”)、小镊子(夹碎纸用,补票角磨损)、吸水纸(补字时吸多余墨汁,怕洇纸),最底层压着张纸条,是父亲1980年写的“补票证要像过日子,字要正,心要细——每张票都藏着街坊的饭、衣、油,补好了,日子的根就还在”。

        下层:放着街坊送来的待修票证,每张都用淡蓝色绒布包着,写着名字和需求:“李阿姨:1975年豆腐票,补‘副食票’字迹;王爷爷:1982年煤票,压平票边;小夏:1990年糖票,清理票面污渍”,包布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有的写着“麻烦念秋了,不急”,有的画着小笑脸,顾念秋总说“这些字比钱珍贵,看着心里暖,像街坊坐在我身边说当年凭票过日子的事”。

        我整理货架时,总看见顾念秋在工作台前弯着腰,头几乎贴在票证上,左手扶着票纸,右手捏着细毛笔,像在给时代的烟火描边。帮张奶奶修1972年布票,她会先把布票放在绒布垫上,用软毛刷扫浮尘——毛刷的羊毛很软,扫过票纸时没声音,“这票比小孙还大,纸脆得像蝉翼,扫快了怕刮破”。扫完尘,她会对着暖光灯举着票证看,“灯光软,能看清字迹的磨损程度,‘地方布票’这四个字,‘地’字的竖、‘布’字的撇都磨淡了”。

        她从牛皮盒里拿出细毛笔,蘸了点赭石色墨汁,在空白样纸上试了两笔,“墨要调得浓淡适中,太浓会洇,太淡补不明显”。补“地”字时,她手腕悬着,慢慢描竖画,“当年爸教我,补字要跟原字‘合得来’,不能显生”;补“布”字的撇时,她特意让笔锋带点弧度,“1970年代的布票字体都这样,撇要柔,像当年扯的布一样软”。补完字,她会用吸水纸轻轻按在票面上,吸掉多余墨汁,“等墨干了,再用青石压平,别让票边卷起来”。张奶奶蹲在旁边看,手里拿着块当年用这布票做的碎花袄碎片,笑着说“念秋啊,还是你懂这票,这字补得跟当年粮站发的一样,你看这‘布’字的撇,跟我袄上的布纹一样软”,顾念秋也笑,眼里泛着光,像映着当年粮站排队扯布的热闹:“您的日子都在这票里,得补得正正的,让您每次看,都像回到扯布那天”。

        帮老郑补1968年粮票,她会先翻父亲留下的《票证修复手册》——是1980年代的线装本,纸页泛黄,夹着当年的票证描红稿,某页用铅笔写着“1968年粮票‘5斤’字样,宋体,‘5’字弯钩半径3毫米,‘斤’字撇长5毫米”。她戴着两副老花镜,手指在描红稿上慢慢滑,“老郑你看,这就是你爸粮票上的字,我按这稿补,保准像当年的”。她用中毛笔蘸淡绿色墨汁,先描“5”字的弯钩,“要圆,像当年粮站的馒头一样圆”;再补“斤”字的撇,“要短,别超原字的长度”。补完后,她把粮票放在青石下压着,“压半小时,票角就平了”。老郑凑过来看,眼泪掉在绒布垫上:“就是这字!当年我爸每天揣着这票去粮站,换两个热馒头给我当午饭,现在看着这字,像我爸还在粮站门口等我”,顾念秋递给他张软纸巾,“您爸的心意都在这票里,补好了,就能一直陪着您”。

        有次修复时,顾念秋在父亲的票证匣里发现张1978年的布票存根——上面有母亲的签名,是当年做的确良衬衫时留的,存根背面写着“念秋的第一件的确良,要留着”。那天她坐在工作台旁,眼泪掉在存根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她赶紧用吸水纸擦干净,“不能让眼泪毁了妈的心意”。擦干眼泪,她继续把张奶奶的布票压平才关店,“奶奶还等着给孙女看呢,爸也会支持我的”。

        上午10点修复高峰过了,顾念秋会来杂货店买块糖糕——是老吴师傅按1970年代配方做的,麦香浓,甜而不腻,“当年爸发完票证,总来买两块,一块给我,一块他自己吃,说‘这糕像凭票换的粮,实在甜,吃着踏实’”。她付账时总会多给5毛钱,说“老吴你辛苦,凌晨就起来蒸,多给点买包烟”,老吴不要,她就说“下次多放勺麦粉,当年的糕麦香重,香”。路过工作室时,她总会回头看一眼,确认票证柜关严了:“票证怕潮,关严了能护着它们,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她忘了关柜门,赶紧跑回店里,用干绒布擦票证,擦了半小时,“怕票纸受潮变脆,这些票是街坊的日子,不能坏”。

        张奶奶总把老布票包在棉布里拿来:“念秋,这是我当年给孙女做碎花袄的布票,你帮我修修,现在只有这票能想起当年扯布时的热闹,粮站排队的人能绕巷口”;老郑帮她整理票证样本册:“念秋啊,你这样本册乱了,我帮你把1960年的粮票放一起,当年我爸就是用这票给我换的上学馒头”;就连刚搬来的00后租客小孙,也会周末来帮她记故事,“顾奶奶,我帮您把票证故事输进电脑,我爷爷也有张老粮票,我想知道他当年怎么用票换粮食的”。小孙输数据时,顾念秋就在旁边念,念得很慢,怕小孙记错:“张奶奶的布票要补‘地方布票’,老郑的粮票要补‘5斤’,小孙的油票要压平”,念到故事细节时,还会补充“张奶奶排队两小时,老郑爸换馒头,小孙奶奶走三里地”,小孙记完后,她还会检查一遍,“怕漏了,耽误街坊记当年的日子”。

        有次社区搞“票证记忆展”,在广场搭了临时展架,顾念秋带着街坊的修复票证参展。当父亲1965年的全国通用粮票和1978年的布票存根摆出来时,台下街坊都安静了,连孩子都不闹了,接着响起掌声,李阿姨擦着眼泪说“这粮票我家也有过,当年我妈用它换过年面粉,现在看着,像回到了当年粮站的热闹”。顾念秋红了眼,却笑着说“没想到爸当年的票证,现在还能让大家想起凭票过日子的稳,以后我会帮更多人留住票证里的烟火”。

        二、票证旁的小忙碌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墨香——是刚补完布票字迹的缘故,指缝里还沾着点赭石色墨粒,是昨天帮张奶奶补“地方布票”时蹭的。我猛地睁开眼,“票证忆栈”的暖光落在工作台上,淡蓝色绒布垫上,张奶奶的1972年布票正躺在那里,票面“地方布票”四个字淡得几乎看不见,票角还卷着;左手握着父亲传的细毛笔,笔杆的淡蓝棉布磨着掌心,有点痒;右手捏着块软毛刷,羊毛软得像云朵;脖子上挂着块票证吊坠,是孙女用1965年粮票的边角料做的,刻着“烟火”二字,冰凉的票纸贴着皮肤;右手食指第一节有道淡疤,是1998年补票角时被镊子扎的,现在摸起来还能感觉到小小的凸起——我变成了顾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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